为什么需要货币

区块链修复了交易信任问题,但比特岛上的交易似乎和我们日常的交易很不一样。在整个区块链设计过程中,核心的账本实际上替代了所谓的货币。就好像在移动支付如此便捷的今天,我们口袋里的纸币越来越少了。所有的交易也不过是数字的加加减减,那货币真的是必须的吗?在回答这个庞大的问题之前,我们先来拜访另外一片大陆,与我们背对背的南美洲。

南美洲的摩托日记

地球是圆的,地球上与亚洲对应的另外一端就是南美洲大陆,而与中国对应且距离最远的国家是阿根廷。如果从上海出发往地下走,穿过地心,从另外一面出来,正好是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马克思主义革命者切·格瓦拉在1952年1月从这里出发,骑着500 CC的La Poderosa(“大力神”)单缸摩托,开始了他和朋友阿尔贝托·格拉纳多为期9个月的旅行。他们从南向北穿越南美大陆,目睹了人间的苦难和社会的不公,进而悟出自己生命的方向,埋下了共产主义革命的火种 。今天我们再次从阿根廷出发,除了要沿西海岸的老路外,还想顺道去一趟巴西,弥补格瓦拉当年的遗憾。毕竟巴西曾经是阿根廷的好兄弟。

出发的地点依然选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这里市区相当于大北京二环以内的城区面积,外围是同名省。全市300万人口,私家车尽然过百万辆。要知道阿根廷汽车工业发展早,千人汽车保有量310 在南美洲遥遥领先。早在2012年首都就因为严重的交通拥堵而不得不采取限行。根据市政府出台的规定,从同年2月6日起,周一至周五的11时至16时,除公共汽车、出租车以及在市中心有固定停车位的私家车外,所有私人轿车将禁止进入市中心的规定区域,违者每次将处以180比索(约合260元人民币)的罚款 。其实这个国家的辉煌起于19世纪,早在19世纪最后几十年,经济年增速就超过美国,领先全球。1900年,阿根廷的人均GDP位列世界前十二,是美囯的一半,日本的两倍,甚至高于西班牙和意大利 。作为美洲乃至整个西半球前景最好的国家之一,其国土面积相当于美国的三分之一,是世界国土面积第八的国家。但是其人口仅仅只有4000多万,人均耕地是美国的两倍,拥有数量惊人的白银、石油、森林、铜矿与海洋资源。

持续到格瓦拉所在的1950年,阿根廷的富裕程度仍然领先于日本,与意大利、奥地利和德囯接近。肥沃的农田、暖人的气候,新型的民主,受教育的民众,还有最风情的舞蹈,所有这一切吸引了大量移民。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尤为突出,当时阿根廷30%的人口是移民,而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外国移民在数量上已经超过了本地居民 。同期修建铁路的里程、吸纳的外资和对外贸易都进入大发展阶段。这里不仅以优美的探戈和彪悍的高乔牛仔闻名于世,而且还因富庶而享誉全球。当时,阿根廷因出口大量粮食和牛肉被誉为“世界的粮仓和肉库”。它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则被视作“南美洲的巴黎”。在欧洲许多城市,当人们形容某人腰缠万贯时,常说“他像阿根廷人一样富有”。

带着傲视南美的自豪,我们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巴西,在里约热内卢的海边畅游。但稍微停下小憩就发现不对劲。这里整体物价在吃、穿方面居然比美国还高,甚至相当于中国的两倍!咬咬牙,就玩一天明天再走。结果打听下来,里约热内卢酒店的平均价格高达260美元,超过了纽约和巴黎!难怪好多阿根廷人大呼巴西太贵,现在都玩不起了。但其实阿根廷人忘记了,一方面是巴西贵,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阿根比索贬值太厉害。从1976年开始阿根廷年通胀率突破300%,1985年超过1000%,在1990年达到巅峰离奇的20262.8% 。时至今日,仍然保持着超过40%的高位,几乎没几个月,物价就要翻翻。不幸的家庭真是各有各的不幸,每天都能看到原本衣食无忧的家庭在一夜之间跌入贫困线。国家经济崩溃,政治动荡,物价和货币蒸发的原因我们就不去深究了。其实幸福家庭的秘诀也都是一样的,1989年梅内姆当选总统誓言让阿根廷冷静下来。紧接着1991年经济部长卡瓦略来了个兑换计划 ,废除阿方辛政府发行的货币,改发和美元等价的新货币,效果显著。当你无力管理自己的货币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和国际美元挂钩。这样一来3年后通胀率下降到不足20%。但对应的也将失去保罗·克鲁格曼三元悖论 里的另外一个角:本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而且为了强制和美元挂钩,并保证足够流动性,需要在发行本国货币的同时,提交等值美元购买负债抵押,作为所发纸币的支持。克鲁格曼1999年原文所举的例子,正是阿根廷:

The point is that you can't have it all: A country must pick two out of three. It can fix its exchange rate without emasculating its central bank, but only by maintaining controls on capital flows (like China today); it can leave capital movement free but retain monetary autonomy, but only by letting the exchange rate fluctuate (like Britain – or Canada); or it can choose to leave capital free and stabilize the currency, but only by abandoning any ability to adjust interest rates to fight inflation or recession (like Argentina today, or for that matter most of Europe).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经济有待逆转回升。结果阿根廷不知道见好就收,后来越玩越大,把外汇管制完全放开。要是赶上全球经济复苏的80年代还好,结果不巧赶上97年亚洲金融危机,99年巴西金融危机,07年次贷危机。外资撤逃,出口崩盘,欠了IMF一屁股债还遭遇全民挤兑。难怪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蒙·库兹涅茨说:“世界上有四种国家,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日本和阿根廷 。”已经成为经济学家口头禅的阿根廷在面临衰退时,想起当初放弃的那个三元角:独立的货币政策。正如克鲁格曼所说,放弃这个角也就放弃了对抗经济衰退的武器。在进退两难中,当初起到定海神针作用的《自由兑换法》在2002年1月被抛弃。阿根廷随即又经历了一次短暂的恶性通胀,但所幸2004年迅速回稳,通胀率回到10%左右徘徊。

反观巴西这个难兄难弟虽然红极一时,但现在日子也不好过。2018年以来,美联储已经两次加息,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上调到1.75%至2%的水平。受此影响,4月份巴西外商直接投资额环比骤降60%至26亿美元 ,为2006年以来同期最低值。虽然5月份该数据略微回升至约30亿美元,但与3月份的65亿美元仍相差甚远。在强势美元全球吸血的时候,巴西金融市场上美元汇率大涨的消息不绝于耳。破3.60大关,破3.80大关,破4.00大关,美元兑雷亚尔汇率一路走强,持续攀升。换句话说就是巴西雷亚尔汇率一路下跌。货币的过山车听起来刺激,身在其中真不好受。作为南美两大经济体,阿根廷和巴西,都尝过美元的好处,也吃了美元的亏。在此行的第一站,货币问题就展示了他复杂多变的一面。

摩托之旅被迫还是折回老路,改道西海岸狭长的国家智利。当格瓦拉在雪山湖泊中高喊“Chile! ”的30年后,没想到正是“智利奇迹 ”爆发的时候。与其说是奇迹,不如说是智利运气好。因为1970年的一张选票,让共产主义革命席卷全国,而1973年智利一声枪响,又回荡着美国的滚雷 。一次选举,一次政变,看似走了不少弯路,但偏偏因此避开了阿根廷和巴西掉入的陷阱。南美洲长期的殖民历史,诞生了很强的依附现象。依附国长期沦为殖民帝国的原料生产地和产品倾销地,无法建立自己的工业和经济体系,导致陷入混乱与贫富悬殊的恶性循环。在1966到1970这几年,智利这个拉美中等国家外债以每年17%的速度增长 。到1971年已经是4年前的两倍,接近3亿美元。对外经济依赖日益严重,对内寡头垄断和尖锐的土地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最终无产阶级被迫团结起来,并日益强大。终于在1970年总统大选中,“人民团结联盟”的萨尔瓦多·阿连德以第一轮公民投票36.61%的相对多数,和第二轮国会投票78.46%的绝对多数当选 。他成为南美洲第一个民选上台的共产主义领袖。要知道他并不属于共产党,但是个马克思主义者。

阿连德上台后,大举推行国有化、土地革命等社会主义改革,大幅削弱西方财阀与买办阶级。殖民地依附关系就此被切断,引起国内外巨大反响。看看当时这些政策吧:

  • 延期偿付外债,对国际贷款人和外国政府的债务不予偿还;
  • 大中企业无条件国有化;
  • 没收所有超过80公顷有基本灌溉的土地;

1971年7月美资一手垄断的铜矿业无偿收归国有,其他政府欠的钱也确实没有打算还的迹象。原利益集团当然看不下去,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就开始强力干涉。于2000年11月13日解密的CIA档案 里所说,美国当时拿出100万美元作为反对阿连德势力的活动经费。最终随着一声枪响,阿连德遇害。智利军方右翼将领皮诺切特在美国的推动下推翻了阿连德主持的民选政府并建立独裁统治直至1990年。但是政变政权的合法性在哪里?本来应该与其合作的西方财阀和买办阶级已经被摧毁。面对创世之初的混沌,皮诺切特反而放开手脚,准备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建设祖国。他表示希望“将智利变成一个企业家的国度,而不是无产者的国度”。由此阿连德的棒交接到皮诺切特手中,通过一条曲折的道路,两个人合力带领智利通向真正的自由。作为阿连德的遗产,智利这个拥有世界最大铜矿储量的国家,其铜矿企业维持国有至今。而皮诺切特接过指挥棒不久后在“芝加哥男孩 ”们设计的秘密经济计划书El Ladrillo 指引下,带领智利走出动荡,走向奇迹。

这项充满现代精神的开放主义计划书,又带着芝加哥学派特有的自由主义精神,激活了智利经济。但在El Ladrillo之中,唯有一项提议没有被实现:浮动汇率制度。智利的财政部长塞尔吉奥·卡斯特罗(Sergio de Castro) 背离了弗里德曼所支持的自由浮动汇率理论,在1979年6月实施了以39智利比索兑1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 。作为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博士,他仍然做出这种选择,可见其中的无奈,以及整个南美洲被美元残害之深。智利作为矿产资源大国,和产油大国一样,其国际贸易获得大量美元盈余,使国家财富直接和美元绑定。纵然摆脱了殖民地的依附关系,也还是逃脱不了货币的统治。在克鲁格曼三角里,找不到出口。后来1982年智利经济跌入一小段衰退之中。但之后很快恢复,奇迹延续。现在智利虽然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发达国家,但在南美洲生活质量遥遥领先。

“毒品”的国度

流连于月亮谷(Valle de la Luna )的风化地貌,在阿塔卡马沙漠的金星谷(Valle de Marte)和死亡谷(Mirador Valle de Muerte)间骑行。在日落余晖的照耀下,我们骑着摩托继续往北。穿过厄瓜多尔,进入哥伦比亚。这里的黄金历史悠久,哥伦比亚也以黄金制品精美而驰名世界,素有“黄金之国”的美称。首都波哥大市中心的圣坦德尔公园内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黄金博物馆(Museo Del Oro),也是国家的重要标志。传说奇布卡族首领会全身涂抹金粉,带着各类黄金祭品乘坐“黄金船”去神圣的瓜达维达湖朝拜神灵,然后把全身的金粉和黄金祭品洗落在湖中。工匠用真金描绘这一场景,打造出了精美的工艺品“黄金船”。这一键盘大小的金器静静躺在黄金博物馆的玻璃橱柜里,是这里的镇馆之宝。当年得知这一传说后,野蛮的西班牙殖民者直接杀入奇布卡族聚集地,不仅将部落的黄金洗劫一空,还挖开平民百姓的坟墓,盗走随葬的黄金制品。在没有货币的年代,即使手握黄金,也难以保命。

离开波哥大,摩托车的轰鸣响彻热带雨林。这里后黄金时代的最大财富是一种叫咖啡的农作物。咖啡和石油是哥伦比亚量大出口产业。但这些在某人眼里,都不值一提。和咖啡农场共享这片土地的是哥伦比亚的大毒枭们。而在所有毒枭中,最声名远扬的,非巴勃罗·埃斯科瓦尔莫属。在其鼎盛时期,他垄断了美国80%的可卡因走私 。以前是被帝国主义殖民,现在反过来卖毒品到美国大赚美元,着实出了一口气。埃斯科瓦尔热爱足球,资助球队,还在家乡大搞慈善,兴建学校,深受家乡人民的爱戴。从1987年《福布斯》国际富豪榜 创立开始,埃斯科瓦尔就连续7年入榜 。虽然富可敌国,但是手段残忍,最后还是被绳之以法。由Netflix制作的类传记电视剧《毒枭 (Narcos)》详细讲述了整个过程。如果有机会再问他一次,什么生意最赚钱的话。除了老本行毒品,他头脑里另外一个答案也许会是:货币。

毒品的标准其实很简单:带来愉悦,需求剂量会不断放大,断供会极度痛苦,令人上瘾。那么按照这个标准,我们来判断一下,下列哪些是毒品:

1.美食
同等品质的食物可以稳定满足你的食欲,只要偶尔换换胃口。第二个条件不满足,所以不是毒品

2.性
同等品质的性生活可以稳定满足你的性欲,只要偶尔换换胃口。同样第二个条件不满足,所以不是毒品

3.酒精
少量可口的酒品就能持续满足你,酒量小的就是小,大的始终大。除了重度酗酒外,一般人剂量都可控。而且酒类品种相对食品来说少得多,算是很专一了,都不需要换口味,怎么能算毒品?

4.烟草
日常需求的剂量也比较稳定不会放大,虽然断供会有痛苦,但意志坚定的总能戒掉,显然不算毒品。其实大麻广义上也是这个类别,只是使用时容易丧失自控力。这点和酒精一样,所以需要注意场所和环境,不要影响他人。

5.海洛因
因为大脑的耐药反映,剂量需要不断放大。一旦断供,痛苦在短时间内及其强烈,长期也有心理成瘾的风险。典型的毒品。

除了这些口服物品外,我们再看看更广义的精神物质

6.电影
看过的一般不会再看第二遍,戏剧冲突的剂量需要持续加大。你看科幻片的脑洞越开越离奇,好莱坞的场面也越做越宏大。满足毒品前两个条件。但好在就算没有好电影看,日子也照常过,综艺八卦播不停。所以电影不是毒品。

7.电子游戏
这个需要区分对待。一部分游戏看上去是众多关卡机械化的不断重复,每次如果不能突破更多关就无法满足,所以剂量也是放大的。另一部分故事探索类,和电影一样玩一次就不太会再玩,所以剂量也需要加大。一旦断供,现实压力大且自控力弱的人就会极度不适,所以可以算是毒品。但那些能在现实中获得成就的人,就容易摆脱电子游戏的控制,所以存在解毒剂。原理上就是寻找心理成瘾的替代物。 最后还有一种特殊的电子游戏,是竞技类的,和体育类似。如果竞技水平不高,玩这种游戏丝毫不能带来愉悦,游戏体验极差。这样连第一条标准都不符合,肯定不能算毒品。

8.货币
在经济刺激政策下,或者外汇市场波动,外汇投资撤资等情况下,导致国内货币超发,通货膨胀,每天满足相同品质生活所需的货币量就会逐年上升。几十年前曾经的“万元户”是指先富起来的那群人,现在这个标准差不多上百万元。而收入一旦断供,对个人和家庭的打击极大。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所以放大性,成瘾性都满足,算是一种高危毒品。能不能戒掉,自己说了还不算。

9.成功
做过企业的人,尤其距离成功越近、越久的人,就越上瘾。下一次必须挑战更大的市场,业绩必须逐年增加,具备放大性。一旦遭遇失败,就很难回头。当过老板就再也不想做寄人篱下的工作。只有大彻大悟,方能重头再来或者退隐江湖。所以这是一种强力毒品,需要一定引导和悟性才能戒掉。

埃斯科瓦尔的一生可以说把上述9毒都玩了一遍。嘴边还在回味这一路的苦涩时,突然哒哒哒哒,突突突突,嗵~,banban,砰砰砰…雨林里传来激烈的枪声。踩下油门,我们的摩托车飞速向前,马不停蹄,终于在日落前赶到哥伦比亚的边界。

跨过这里,就是此行的下一站,委内瑞拉。在这里第一件事是加油。我们将车停靠在一座路边加油站。虽然沿途随便一户人家,随便一个骑车的人,手里都有油桶,但初来乍到,我们还是比较保守。停车加油的时候遇到了从加拿大来的Jeff。同样是摩托车之旅,他从北往南,我们从南向北。发现是同道中人,我们便攀谈起来。他说他以前搞软件,做了一个公司。但总觉得赚钱没意思,所以把公司交给儿子,自己出来旅行。年轻人总有那么几年对赚钱特别热衷,似乎这是他们唯一获得认可的方式。看来成功这个毒,Jeff已经戒掉了,他儿子还在上瘾。我们把摩托车的油箱加满,花的钱比水还便宜。委内瑞拉石油储量世界第一 ,超过沙特阿拉伯。当其他国家还在为油价的每一分钱涨跌提心吊胆的时候,在这里根本不是事儿。然而即使这样,这里也充满了贫穷和混乱。委内瑞拉的治安从来没有好过,基本物资也及其匮乏。但奇怪的是,越是高档的商品越多,越是大众的商品越稀少。如果你想买一瓶Pérignon香槟,可以在加拉斯拉轻易买到。但如果你想买的是大米,面粉,等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不好意思,超市里都没有。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这要看你持有的是美元还是玻利瓦尔币。

国际油价的暴跌,政府的腐败,所有能源国的诅咒 在委内瑞拉都一一兑现。一只鸡要546,746玻利瓦尔(约2.2美元),没看错是50多万。1公斤意大利面要近10万玻利瓦尔,而要买1公斤奶酪,人们得带上25万玻利瓦尔。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只够买一公斤肉来喂孩子。他们不能生病,因为药品的价格让人无法承受。但这不算什么,这已经是强币的价格。在2008年初,委内瑞拉政府为了抑制通胀,发行强币bolívar fuerte(code:VEF),以1:1000兑换老币bolívar(code:VEB) 。如果以老币的价格看,不带一两个亿防身都不敢出门。但经济局势并没有好转,在2018年持续恶化。腐败的政府再一次故技重施,同年8月20日再发新币bolívar soberano(code:VES) ,以1:100,000兑换强币VEF,直接把你的财产抹去5个0。现在市场上差不多65 VES兑换一美元。发现没有,按照美元为参照的话,你把VEF兑换了VES再兑换美元,比直接用VEF兑换美元要亏很多。这个时候如果委内瑞拉政府能学习阿根廷和智利的经验,可以考虑直接和美元绑定,做固定汇率了。但美国的贸易制裁,加上国际油价跌回每桶50美元,切断了其石油资源兑现的通道,也切断了这个国家最后的生机。

货币的毒,在暴君手里,是不会停止的。所以委内瑞拉人逼不得已,只好将现金换做黄金。但这也只有那些中产阶级有资本和门路。能够逃的中产都逃走了,携带大量黄金。走的晚的,在登机时就要被查。2016年开始机场限制随身携带的黄金在50g以内。这时神奇的加密货币比特币、以太坊和ZCash开始流行。被困在国内的中产纷纷寻找掌握这种技术的专家,视为救世主。甚至在嫁女儿的时候,懂加密货币的女婿都特别受欢迎。年轻人真应该多学点技术,要是再熟读《货币战争》那就更有吸引力了。这位刚娶了新娘的年轻人已经找到国外的门路准备出逃,结婚前他答应将妻子一起带出国。两家人凑了钱先兑换成美元,然后通过线上交易所兑换成ZCash。这种加密货币的资产需要很长一串秘钥来支配使用,一般放在数字钱包里。但这一次不行,因为出境的时候万一被腐败的海关敲诈没收就完了。年轻人灵机一动,拿起手边的圣经,对心爱的妻子说,我们的未来就靠它了。他们收拾行囊,来到机场。在全家人不舍的泪水和不安的心情围绕下,两个人走向边检。边检员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他们没有带黄金,没有带电脑,只带了几本书,和日常的衣物,看上去像是一对书呆子。检查员打量了一下年轻的新娘,又轻蔑的瞟了一眼戴着眼镜的青年,疑惑的放他们走了。飞机平稳飞行,直到成功降落以后,年轻人才拥抱他的妻子,告诉她ZCash的地址和私钥标注在圣经的152到247页和262到293页,分别为96位和32位,这将是我们今后生活的全部。妻子听罢深情的吻向她的丈夫。

缺乏知识的底层人民任人宰割,几乎要消失的那一小撮中产在极力逃脱,而权力阶层有恃无恐。富人和百姓的矛盾,在撒盐哥(Nusret Gökçe)的餐厅爆发了。委内瑞拉总统尼古拉斯·马杜罗随夫人从亚洲行回国的顺路,还不忘绕道土耳其,在Nusr-Et 大快朵颐,由撒盐哥亲自为他切肉。这里一块肋眼排要100美元,而于此同时委内瑞拉国内87%的人口生活在贫困之中 。当撒盐哥自豪地录制了这段让人垂涎的视频并在网上传播发酵后不久,又很快把它撤下,似乎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但用心的人早已存下证据,在twitter上被媒体人疯转 ,声讨之音不绝于耳。其他中美洲国家纷纷引以为戒,不想重蹈委内瑞拉的覆辙,就要提早拥抱加密货币。币安创始人赵长鹏穿着短裤来和百慕大总理会面 。戴伯·伯特这位百慕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大臣曾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就读,主修金融和信息系统 。他带着对新技术特有的敏感,与世界各区块链领袖建立联系,在对美元无解的中南美洲,探索新的可能。

我们的摩托车继续北上,离开中南美洲的混乱和悲情,来到北美洲的现代和有序。经过墨西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的亡灵节 Día de Muertos。这个全世界最热情,最离奇,最疯狂的节日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直到皮克斯和迪士尼的动画片《寻梦环游记》。体验过亡灵节,你就会觉得同期的万圣节是多幼稚和无趣。如果说万圣节是傻子们自己吓自己,那墨西哥的亡灵节就是活人吓死人。连已经入土为安的先祖,都要被这群活疯子从坟墓里挖出来,穿上衣服,唱唱跳跳再埋回去。看来全世界真心怕鬼的只有中国鬼节中元节,这一天死人把活人吓得晚上不都敢出门。“中学为体”这个“体”要解放,看来差的远呢。

进入美国以后,笔直的公路非常好开。这漫长的一路上,恐怕你的问题比答案还多。没关系,我们即将到达此行的终点,美国内华达州。Blockchains的CEO、百万富翁Jeffery Berns刚刚买下这一大片土地,要在沙漠里建造一座区块链乌托邦之城 。这下一场寻找答案的肖托夸 之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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